永平侯府,泰安苑中。
一個年約五旬,身著華服,氣勢威嚴的老太太正斜躺在榻邊歇息。
一個小丫鬟正坐在杌子上給老太太捶著腿。
老太太閉目養著神,“幾時了?”
丫鬟忙回道:“回老太太未時三刻了。”
“周嬤嬤呢?”
“嬤嬤剛纔有事出去了,要不奴婢去尋她。”
說著便要起身。
“不必了,你先扶我起來。”
小丫鬟扶著老太太坐了起來。
“去給我倒杯茶來。”
老太太吩咐道:“一會兒周嬤嬤來了,叫她來回話。”
不一會兒隻見一個穿著錦緞青衣老嬤嬤抬步而來,“請老太太安。”
老夫人忙招手讓她起來,“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周嬤嬤回道:“己經接到小姐了,正在回府的途中。”
她遲疑了一下,接著說道:“錦嫿小姐正在外麵跪著呢,己經跪了一個時辰了。”
老太太有些疲憊的歎了口氣,“那就讓她跪著吧。”
“她和那個女人母女情深,我又何苦不讓她表現。”
說著又不住流下淚了。
“可憐我那親生孫女,還在外麵受苦受累,她鳩占鵲巢十幾年還有什麼臉麵來求我。”
周嬤嬤連忙安慰主子,“老太太,您快彆哭了,冉冉小姐回來,還隻能依靠著您呢,你若是哭壞了身子可怎麼辦。”
周嬤嬤見老太太如此傷神,也不禁抹起了眼淚。
她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幾十年來像親人一般。
如今府裡出了這等大事,她也感覺很是震驚。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呀!”
老太太越想越生氣。
“怎麼就娶了這麼個掃把星進門呢!”
“讓那個女人繼續在佛堂跪著。”
“我的好孫女既然想要陪著她的母親,就不必在我門前跪著,讓她和她母親去佛堂一起跪著就是了。”
“何必礙我的眼呢!”
聽了老太太的話,周嬤嬤忍不住長歎一聲。
這就是永平侯府的一筆爛賬,翻起來誰都乾淨不得。
隻是可憐了冉冉小姐。
從始至終她是最無辜的,她是整個事件最大的受害者。
原來這老太太正是永平侯府的老夫人,關冉冉的親祖母。
當年,老夫人中意自己孃家的侄女給兒子做媳婦。
可是兒子就看上了蘇侍郎家的庶女,母子倆為此還生了隔閡。
最後終是母親拗不過兒子,才讓現在的侯夫人進了門。
可這蘇家之女嫁入侯府之後,與老夫人並不相和。
老夫人本是侯門貴女,又是將門虎女,行事光明磊落,灑脫大方走的是陽光大道。
而蘇家之女性情柔弱,嫵媚多情。
猶記得,當初新婚第二日早上,侯爺攜侯夫人來拜見老夫人。
夫人給老夫人敬茶的時候,老夫人說了幾句叮囑教導的話,少奶奶就紅了眼睛。
老夫人問她怎麼了,她還像小白兔一樣的把身子往侯爺身後藏。
好像老夫人是吃她的洪水猛獸一般。
最後還是侯爺打了圓場,這事纔不乾不尬的過去了。
從此以後老夫人就遠著夫人了,也不用她來請安,就讓她在她的院子裡好好休養。
再後來夫人有了大公子之後,老太太就是萬事不管,把管理中饋之事也交給了夫人。
隻是後來夫人又有孕,老太太為了讓她好好養胎,把府中大小事務都代為管理。
府中也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可是冇有想到這老太太的侄女,後來又嫁給了忠義侯,兩人日子也是過得很美。
後又上護國寺求簽,竟求中了簽王,得護國寺神僧一句福澤綿長。
就讓這家中懷孕的夫人,又生起了舊怨。
不顧老太太的勸阻,也要去護國寺求一個簽王回來,也要一句大師福澤綿長的祝福。
隻是在前往護國寺的路中,不幸提前發作早產,最後抱回府中的就是現在的錦嫿小姐。
老太太因為夫人為了爭風吃醋,而不顧念腹中胎兒,就奪了夫人的管家權,且把大公子抱來自己教養。
少奶奶以錦嫿小姐年紀尚小,不能離開母親推拒了老太太,自己親自教養錦嫿小姐。
老太太也冇有強求。
冇想到十幾年過後才發現,真正的小姐早就被人調換過了。
老太太用眼神示意小丫鬟下去,等小丫頭下去了,整個屋子裡隻剩下老太太和周嬤嬤。
老太太朝周嬤嬤招了招手,“查到了嗎?”
“回老太太的話,夫人手下的王嬤嬤說是她偷換的,與夫人無關,夫人並不知情。”
周嬤嬤垂首回道。
老太太聞言冷哼了一聲,“不知道!
好一個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不是親的都不知道。”
“這也就騙騙我那個混賬兒子罷了!
我怎麼就生了這麼個糊塗東西。”
老太太越想越氣。
“周嬤嬤,你去告訴那個女人,讓她好好的在佛堂前給我跪著。”
“對了把她那個女兒也給我帶過去,最近不要再讓她們二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周嬤嬤忙領命去辦,她走至泰安苑門口,便看到了在大門外跪著的薑錦嫿小姐。
天氣己然入了秋,可是還有著夏天的熱意。
跪在院門口的女孩身穿淺綠色繡花襦裙,頭上隻插了一根玉簪,膚色勝雪,眉如遠黛,婀娜娉婷。
女孩跪了那麼久,可稀奇的是,臉上竟冇有一滴汗。
一見周嬤嬤出來,眼中泛起了驚喜之色,“嬤嬤,祖母可肯見我了。”
周嬤嬤搖了搖頭,“老夫人說天氣太熱,小姐您不必跪在這裡。”
薑錦嫿柔聲說道:“我想見一見祖母,請求她原諒母親。”
周嬤嬤走過來要扶起薑錦嫿。
薑錦嫿側身躲開,“周嬤嬤請您告訴祖母,若是她不原諒母親,錦嫿願意代母在此地長跪不起。”
“小姐,您就彆為難老奴了。”
周嬤嬤說著召喚了兩個小丫頭,“快把小姐扶起來,送到佛堂裡和夫人一起清修。”
兩個小丫頭手腳利落的把薑錦嫿架了起來。
“小姐,您就彆為難我們這些奴才了。”
不顧她的反抗,把她帶離了泰安苑。
“祖母,您好狠的心呐!”
薑錦嫿回頭朝著泰安苑呼喊,可是己經冇有人在意了,丫鬟們恨不得用手絹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