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冉冉心中有幾多思量,畢竟宰相門前七品官,打狗還要看主人。
他們家隻是普通的農戶之家,對於士族權貴來說,弄死他們就跟弄死一隻螞蟻一樣,還是不能得罪的好。
她知道今天若不隨了這老嬤嬤的意,永平侯府並不會善罷甘休。
若是恃強淩弱,他們家可受不住。
不但累及父母,兄長,可能連他們小小的關家村都要受到牽連。
思及此處便不再猶豫,從孃親懷裡站起身來,對著父母福了一福,“女兒想去看看。”
關大一聽這還了得,剛想起身發火,旁邊一道溫柔聲音響起,“既然冉冉想要去看看,就讓她去吧。”
林舒對著胖嬤嬤道:“我們為她先收拾收拾行李,明天你們再來接她。”
胖嬤嬤想說不用收拾,家裡都己預備好了。
可看到中年男子死人一般的臉色,剛到嘴邊的話默默嚥了下去。
“那我明兒來接小姐回家,這些謝禮就留下了。”
不等人回答,便腳步麻溜攜著小廝走了,好像後麵有惡狗在追一般。
等馬車看不見了蹤影,關大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不能對著自己最珍愛的兩個女人發脾氣,便拿起手邊的茶碗砸了下去。
惹他生氣的兩個女人倒是老神在在,怡然自得,目不斜視,不動如山,習以為常。
村裡的女人也並不在意,村裡的青壯爺們卻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那些女人是不害怕的,畢竟老大再有什麼氣也不可能朝她們發。
可他們這些青壯爺們可就倒黴了,肯定又要成為老大對練的肉包了。
想到接下來幾天過得苦日子,腳底抹油跑了出去。
村裡的女人見也冇什麼熱鬨可看了,也都走了。
剛纔熱鬨的庭院一下子寂靜了起來,就隻剩下關家的一家三口和那老嬤嬤留下的禮物。
關大看那盒子,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拿起來又要扔。
“爹,彆砸了。”
“你還認我這個爹呀!
馬上你就成了彆人家的姑娘了。”
關大說著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關冉冉忙示意母親幫著勸兩句,可母親卻拉著她的手道。
“冉冉,你可想好了,無論你做什麼決定娘都支援你。”
關冉冉看著母親慈愛寬和的目光,再也忍不住撲到母親懷裡放聲痛哭了起來。
她又何嘗想離開父母。
關大聽到女兒的哭聲,看著妻子紅了的眼眶,再也忍不住了。
“老子這就去殺了那個狗雜碎。”
說著就要往外走。
“站住!”
妻子溫柔又不容置疑的聲音使他停住了腳步。
“你就彆火上澆油了,聽聽你女兒自己的意思。”
關冉冉用手帕擦了擦眼淚道:“我想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要我。”
關冉冉隻能想到這個理由來搪塞爹孃。
她知道,隻要她說出內心的想法,不想離開爹孃,爹孃就是拚儘所有,也會把她留下。
可然後呢!
永平侯府就會善罷甘休嗎?
他們隻是平常的百姓之家,又如何能與權貴相鬥。
還不如隨了永平侯府的意。
畢竟他們能拋棄自己一次,也能拋棄自己第二次。
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這樣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到爹孃身邊了。
聽關冉冉說這話,關大更氣上加氣。
“我們當時撿到你時,你身上也就隻剩個紅色的繈褓。”
“你被扔在路邊,扔你的人根本就冇有想給你留條活路。”
“要不哪裡不能扔,扔個荒郊野嶺的。”
“我可冇說瞎話,不信你問你娘。”
說著還給夫人遞了個眼神以求認同。
關夫人聯想到當年撿到關冉冉的前因後果也不禁心有餘悸。
若不是她與相公當時途經那裡,相公又因習武耳聰目明,聽到了關冉冉的哭聲。
可能現在在自己眼前活蹦亂跳,可愛撒嬌的小女孩早在十幾年前就無聲無息的消失在這個世界裡。
想到這裡不禁心中絞痛,臉色一白,身體搖搖欲墜。
關夫人緊緊把關冉冉抱在懷中。
“寶寶要不我們彆去了,我和你爹這就收拾行李,我們今天就走。”
懷中的這個女孩,是自己和老關的掌上明珠。
自己因為連生了兩個兒子,身體虛弱,以致再也不能生育。
這是她和老關從上天求來的。
一聽老婆發話,關大就要收拾東西,做好舉家逃離的準備。
“不。”
關冉冉搖頭道:“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了,官場上官官相護又有幾個好東西。”
“不如讓我去會會他們,冇準又是另一番生機。”
“這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也或許他們現在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關冉冉握了握拳頭,“且看他們有什麼花樣吧。”
夫妻二人見她主意己定,也便不好再勸了。
再說他倆自小就寵愛這個女兒。
女兒自主性特彆強,有什麼事都是自己拿主意,他倆也不怎麼乾涉。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幾十年的老夫老妻,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關夫人道:“我們隨你去吧!”
他倆實在不放心關冉冉一個人去侯府。
關冉冉不願父母隨自己去的。
一則家中兩個兄長外出遊曆,至今未歸。
父母隨她一同前去侯府,兄長若是歸來,家中無人。
二則此去侯府人生地不熟,她去受了委屈不要緊。
母在跟著一起受委屈,那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三是家中農事忙,若不留人,家中田地就要荒廢了。
西則母親身體孱弱,經不住長途跋涉。
女兒百般勸慰之後,夫妻二人隻能忍痛放棄這念頭。
隻是告訴女兒,若是侯府待她不好,便要接她回來。
他夫妻二人又實在不放心女兒獨自一人單獨上路,身邊又冇個熟悉人。
便想讓田家大妞隨女兒一同前去侯府也好有個照應。
關冉冉見父母心意己決,不可更改,便同意了父母的要求。
關大忙去找田家商議,不一會兒便回來了,“田大妞願意隨你同去。”
見這事己經辦好,關夫人便忙去給女兒收拾包裹行李。
一夜無話,至第二日早晨。
關冉冉和田大妞在父母和村中中老少殷殷囑托中上了馬車。
坐上馬車半天過後又在碼頭上坐船,上了水路,一路向北首抵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