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高燒痊癒後就變了,滿嘴都是「人人平等,女士優先,女子當自強」。
可她卻毫不猶豫搶了我的未婚夫,奪了我的好前程,還想一腳將我踩進泥裡。
但她忘了,亂世之中,誰都靠不住。
嫡姐大婚前失了貞潔、父親賣女求榮、親生兒子認敵作母,最後,嫡姐被迫淪落風塵。
後來,我登基女帝時,她卻瘋了:「卿卿,難道你也是穿越者?」
1.
嫡姐徐茹茹高燒不退七日,我爹請的郎中紛紛搖頭,都說她活不過當晚。
母親以淚洗麵,挽著我的手,「若是茹茹醒不過來可如何是好。」
她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卻一向待我很好。
「母親,嫡姐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父親和母親都搖搖頭,在他們心裡,已經給嫡姐判了死刑。
但轉日,嫡姐醒了。
醒來的嫡姐彷彿變了一個人,眉目流轉間,已不再是從前那個相貌平平的女子。
她給了父親一張方子,這方子能將沙土煉成琉璃,很是稀奇。
我們徐家依靠這張方子,成了京城钜富。
父親也將嫡姐看成了財神爺,捧在手心裡寵著、供著,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她。
而我,作為徐府不受寵的庶女,即使再有纔有貌,也逐漸被淡忘了。
父親和母親不再寵愛我,甚至連一麵也不肯見我。
徐府的下人都慣是會看人下菜碟的,我的吃穿用度被減了又減,顯得捉襟見肘。
我像一朵溫室中開敗的花朵,能看得到未來,便是逐漸凋落。
晚飯時,嫡姐看著我的眼神很是輕蔑。
「這碗補湯是給我喝的。」
明明不過一碗尋常的雞湯而已,她隻是找機會奚落我罷了。
「在這徐府,冇有能力的人,不配用好東西。」
父親和母親都深以為然的點頭。
他們恐怕早已忘記,我曾是名動京城的才女,是徐府的驕傲。
2.
秦淮上門下聘的那日,我和綠桃偷偷的躲在門外偷看。
秦淮是我的未婚夫婿,是當朝丞相的獨子。
在某次賞花宴上,我與他偶然間相識,此後他便三番兩次的上門求娶。
能攀上這樣好的親事,我父親自然是百般樂意的。
而今日他能親自來下聘,也確實是重視我、重視這門親事的意思。
堂屋中,我父母自然坐在上首位置接待秦淮,而徐茹茹不知為何也兀自站在一旁,不肯避嫌。
「大小姐太不知廉恥了,見外男竟然不知躲避?」綠桃在我身後偷偷嘀咕。
嫡姐的表情確實不太知廉恥。
她百般熱切的盯著秦淮,彷彿要在他臉上看出什麼花來。
「你叫秦淮?」徐茹茹向前站了一步。
「我的庶妹徐卿卿,除了一張臉還能拿得出手以外,其他什麼都給不了你,你為何要娶她?」
秦淮愣了一下,看向我父母。
「你若是娶我,我可以給你一張方子,讓你秦家富甲天下!」
徐茹茹帶著誌得意滿的微笑,「娶妻娶賢,你應該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曾以為秦淮是真的愛慕我,不是十成,至少也應有六成的感情。
但此刻,他的臉上卻帶著明顯的猶豫。
父親清了清嗓子,試探的問道,「世侄,不然今日下聘就先作罷?」
秦淮幾乎是落荒而逃。
我想他恐怕已經做了選擇。
堂屋內,母親有些遲疑,「茹茹,秦淮是卿卿的未婚夫婿,你這樣恐怕不太好。」
徐茹茹蹙眉,「既然是未婚夫婿,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哪怕成親了還能和離,你們怕什麼?」
「可是,卿卿的名聲……」
我清楚的聽到徐茹茹不屑的嗤笑聲,「那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3.
晚上,徐茹茹找到我。
「我和秦淮一見鐘情,你識趣一點,主動和秦淮退婚吧。」
綠桃不敢相信,「讓小姐主動退親,那小姐的名聲可就毀了啊!」
名聲若是毀了,便再也不會有好人家來相看,對女子來說,無異於自絕生路。
徐茹茹不以為然,「不過一張臉而已,娶回來有什麼用處?娶了你,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後來她又說了一些「女子當自強、人人皆平等」之類的話,我根本聽不懂。
於是綠桃板著臉將她轟走了。
之後,我又迎來了許久不見的父親和母親。
「卿卿啊,娘今日來,就是和你商量一下退親的事。」母親猶豫著。
她自然知道,退親對一個女子來說意味著什麼,卻還是提了出來。
彷彿從前,她對我的好,都是假象一般。
父親板著臉,「你嫡姐既然與秦淮情意相投,你執意夾在當中能落得什麼好?不如趁現在退婚,早點成全他們二人。」
我手指緊緊的捏著帕子,「退婚後我便再也嫁不出去了,父親,你要如何安置我呢?」
我爹沉默了半晌,「以後你就鉸了頭髮,自去出家吧。」
我笑了,徐茹茹手中有方子,自然能被捧得高高在上。
而我呢,又有什麼能力,能讓人捧著我呢?
4.
我和秦淮退了婚,次月,他便和徐茹茹訂了婚。
之後,二人時常相約出去幽會,很快的,我就從下人那裡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大小姐昨日留宿在秦府了!」
「那他們二人之間,豈不是有肌膚之親了?」
這訊息也傳到了父親耳朵裡,他怒不可遏,將最珍愛的嫡女訓斥一番。
徐茹茹還很是不服氣。
「我和秦淮是男女朋友,睡在一起很正常啊!」
「再說我要是不和他試試,怎麼知道他行與不行?」
「事關我的終身幸福,可千萬不能馬虎!」
說完,她又開始說一些新奇詞彙,從「戀愛觀」聊到「性解放」。
聽著女兒說著這麼不知羞的話,母親的臉色由青轉白,最後氣了個仰倒。
又是請郎中,又是吃補藥的折騰了半天。
醒來後,又趕快吩咐下人,不得將這事傳出去。
但不知怎麼的,嫡姐這番話,還是傳到了大街小巷。
徐茹茹搶了庶妹的未婚夫,兩人大婚前便行了苟且之事,已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我聽說秦府已經閉了大門,誰來都不見。
甚至還有傳聞說,秦丞相準備親自來徐府退親,然後送秦淮上山做和尚。
我笑了笑,賞了綠桃一錠銀子,「你乾得很好。」
綠桃斂了平時的笑容,恭恭敬敬的行禮。
「屬下為公主辦事,不敢要賞賜。」
我低頭看著她裸露在外的皮膚,那幾處早已痊癒微不可見的刀傷。
「收下吧,這是你應得的。」
「另外,還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5.
幾月後,徐茹茹竟然主動找我。
她這些時日都被困在府內,不得外出,更不允許和秦淮見麵。
她看著我,神色複雜,「你一定很得意吧。」
我正在插花,素手纖纖,甚是好看。
「嫡姐說笑了。」
她見我神色淡然,突然狐疑起來,「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能放棄和秦淮的婚約?」
這要我如何對她解釋呢?
一紙婚約而已,一個男人罷了,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
就算冇有解除婚約,我也不會和秦淮成婚。
恐怕,他會死於非命。
或是墜馬,或是落水,也或是其他什麼不重要的原因。
總歸不會是我的夫婿,他不配。
我笑了笑,「一個男人罷了,既然嫡姐喜歡,那就拿走好了。」
她猛的拉住我的手。
「不對,你一定是知道什麼,你莫非也是穿越者?」
從她不符合時代的言論,和行為舉止來看,我能理解她口中的穿越。
但我從不需要這些把戲。
我自會主宰這個時代。
6.
幾日後,綠桃渾身是傷的回來了。
我喂她服下丹藥,她隻留下一句,「幸不辱命」,便暈死過去。
我隨便尋了個由頭出了府,此時,街上到處都是穿著官服,行色匆匆的錦衣衛。
山雨欲來風滿樓。
就在我出府的幾日後,朝中傳來了訊息。
秦丞相私通外敵,意欲謀反,全府上下一百餘口皆要斬首。
聽到訊息後,徐茹茹幾乎昏死過去。
她的貞操和清白,全都係在秦淮身上。
在這個時代,若是秦淮死了,以她的名聲,恐怕再不能二嫁。
「爹,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秦淮!」徐茹茹哭得淒慘,「女兒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啊!」
「什麼?」母親雙眼一翻,就要暈倒。
我趕忙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老爺,現在要怎麼辦啊?」母親也開始哭天搶地。
父親咬咬牙,畢竟是愛女心切,竟然決定鋌而走險。
他望著我,「卿卿……晚上你與我出門一趟,這件事,你必須要幫幫你大姐。」
我才貌雙絕,名動京城,無數男子想要娶我為妻子。
而父親晚上要帶我一起出門。
幫幫徐茹茹?要如何幫?
要我以色侍人、吹枕邊風,我的父親竟要如此賣女求榮嗎?
我挑眉,「父親,你要女兒如何做?」
父親表情很不自然,「刑獄司的管事大人尚未娶妻,你若是能入了他的眼,想必請他辦事,一定方便許多。」
說完,他又緊跟了一句,「他也有官職,你與他成婚,既幫了你大姐,也能算是一門好親事。」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徐茹茹謀劃。
為了徐茹茹的方子,也是為了徐府的榮華富貴,他可以出賣一切。
我勾唇笑了笑,這便是養了我十餘年的父親。
母親見我不答話,怒道,「茹茹是你的嫡姐,能幫上她的忙,是你的福氣,難道你還不願意不成?」
徐茹茹麵色陰沉的看著我。
若是我真的說我不願意,恐怕他們真的會撲上來撕了我。
「你幫我去救秦淮出來,我可以送你一個方子,以後保你衣食無憂。」徐茹茹最後勉為其難的開口。
其實冇有這件事,我也是要去一趟詔獄的,與其再找藉口,不如一道把事辦了。
最後我點了頭,他們三人明顯鬆了一口氣。
晚上,我披著鬥篷,跟著父親來到詔獄。
刑獄司管事冇想到在這裡能見到我,神色閃躲,坐立難安。
父親卻絲毫冇有看出,將手中的一個沉甸甸的荷包遞過去,滿臉堆笑。
「管事大人,一點薄禮不成敬意,您收下喝茶。」
管事連連看我,我微微點頭,他纔敢收下。
我父親這纔將我引上前來,「這是小女,今年一十有六,還不曾婚配,甚是仰慕大人。」
我清楚的看到管事嘴角抽搐,「使不得,使不得。」
「如何使不得?」父親笑得更諂媚了,「小女能跟隨大人您,是她的福氣!」
管事汗流的越來越多,感覺下一秒就要跪下。
我看不下去,「父親,讓我和管事大人單獨說幾句吧。」
父親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後,管事就終於「噗通」一聲跪在我麵前,小聲道,「下官見過公主殿下。」
在管事的帶領下,我見到了秦丞相和秦淮,他蒼老得厲害。
「像,像……」秦丞相蠕動著嘴唇,「實在是太像了。」
「像什麼?」秦淮被矇在鼓裏,不明白親生父親在說什麼。
「……已故的鄭貴妃,實在太像了啊……」
秦淮表情呆愣,「你是已故鄭貴妃的女兒?是公主殿下?」
說完,又連連搖頭,「不可能,鄭貴妃死時雖然懷有身孕,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勾唇,「秦丞相,風水輪流轉,你想到會有今日嗎?」
當初,為了權勢,陷害我外公一家,又害的我母親流落宮外,孤苦死去。
那個時候,想過今日嗎?
我冇有再和他廢話,轉身對管事吩咐了幾句。
往外走的時候,就聽到兩聲慘叫,秦丞相和秦淮死了。
我親手為母親、為外公,報了仇。
而我的下一個目標,還活得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