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昏暗的房間裡,躺在大床上的少年倏地坐起,眸光冷銳。
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整個人一愣。
他聞到一股淡雅的藥香味,讓他覺得無比的熟悉。
熟悉的藥香讓他全身心放鬆,有種想要重新躺回去不想起來的感覺。
他伸手去碰傷口,被重新處理過了。
他的手放在曲起的膝頭上,從喉嚨處發出低沉的笑。
這是謝鑭的房間。
推開門,就能聞到院子裡撲鼻而來的藥材味。
房間出來,是窄小的小院子,一處小小院子擺滿了蓋著透明塑料布的藥架子,隻留一條可通行的路出門。
這是個獨立的小院。
充滿了謝鑭的氣息。
鐘離聿倚靠在門邊,抬頭看著天上明月,嘴角勾著淺淡的笑。
謝鑭嚼著乾地瓜走進來,就看到月光下抄著兩手饒有興致地賞月。
兩人的視線不期而然的碰上。
“今晚月色很不錯!”
“是嗎,”謝鑭抬頭看了眼,“確實是不錯,今天是中秋佳節。”
鐘離聿一頓,隨即笑了笑:“能跟阿鑭過這個團圓節,是我的榮幸。”
“能在這個祭月節有幸與風將軍共賞月,共飲一壺酒,無憾了!”黃沙漫漫夜,有一個低磁的男聲帶著愉悅傳蕩而來。
謝鑭皺眉揮散腦海突然冒出來的聲音。
看向鐘離聿的目光有些深。
“明天就是十六了……”謝鑭望著那輪並不是全圓的月亮,喃喃地說了句,“十五月潔如雪,十六月紅如血。”
“什麼?”
鐘離聿直起身,笑著朝她走近,想聽清楚她剛纔說的那句話。
鐘離聿的靠近讓謝鑭驚醒了過來:“既然你冇事,就滾吧。”
“唔……我傷口還疼得厲害,阿鑭忍心大半夜將重傷的未婚夫趕出去?”
“對你我冇任何負擔。”
“……”
“我想你也不想再被捅上幾刀。”
鐘離聿笑道:“早知阿鑭絕情,就算我死在外邊,你不僅不會心疼,還會拍手叫好。”
“知道就好。”
“那兩人得了懲罰,阿鑭可舒心了?”
“不要再讓他們出現在我的麵前,不敢保證下次他們再犯不會要了他們的命。”
“前麵的可能無法保證,畢竟他們是我身邊的人。後邊那條,我可以向阿鑭保證!”
謝鑭越過他的身邊,走進房門,砰的一下關上。
阻止了鐘離聿跟上來的動作。
鐘離聿抬手要推門,裡邊傳出謝鑭冰冷的聲音:“手不想要了?”
鐘離聿舉起手,聳肩:“好,我走。不過,阿鑭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安慰擁抱?”
謝鑭冷笑:“命不想要了。”
“我來抱阿鑭也是一樣。”
隔著門板,謝鑭真想給他兩巴掌。
“阿鑭?”
外邊的人得不到迴應,低笑著叫她。
“阿鑭是害羞了嗎?關著燈,我看不見,不需要害羞。”
“滾。”
鐘離聿忍不住發出低笑。
後背靠在了門板上,抬頭望著天上明月,眸色微暗。
看著這輪月,心有些悶堵得難受。
“中秋佳節團圓夜……月洗黃沙,血鋪人間,戰無歸路,英魂祭……”
“嘩!”
鐘離聿險些被這突然的開門倒摔在地,回頭對上謝鑭銳冷的目光,驟然一笑:“怎麼了?阿鑭想要……”
“你是誰?”
謝鑭死死地盯著他。
這話不像是在耍人。
她在很鄭重的問他。
鐘離聿璀然笑道:“我是你未來老公。”
謝鑭臉一黑,正要關門,一隻手就卡了進來。
“乾什麼。”
“我還想問阿鑭想乾什麼?剛纔那神情很可怕,像是要吃了我似的。當然了,阿鑭真想吃了我也不是不行!”
這話語十分的曖昧。
再加上他這笑容,像極了登徒子。
謝鑭冷聲道:“以後冇事彆亂吟不三不四的祭詞。”
“哦?你又是怎麼知道那是祭詞?你見過誰家祭詞這麼奇怪的?阿鑭有不少事瞞著我。”
撐開門縫的動作變得強硬了起來。
謝鑭鬆開了,門一下大開。
兩人毫無遮擋的麵對麵。
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
鐘離聿在這樣的氣氛中突然動了,輕輕地攬過謝鑭,納入懷中。
不是以往那種出其不意的用力擁抱,更不是逗弄似的摟抱。
“霍家的東西出現得越來越頻繁,你就越危險。阿鑭還是跟著我一起住,或者,我也可以搬來跟阿鑭一起。”
謝鑭愣怔中回神,猛地推開他:“你還想賴到什麼時候。”
鐘離聿遺憾的聳肩,“近段時間不會出門,會留在陽市陪阿鑭。”
誰稀罕。
謝鑭巴不得他趕緊出門找霍家的線索。
鐘離聿凝視謝鑭半響,笑著轉身離開了。
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視野,謝鑭不由長舒了口氣。
而出了濟世堂大門的鐘離聿,臉上的笑容頓時散化,抬頭,冰眸裡映著那輪月。
*
第二天謝鑭並冇有看到鐘離聿。
想必是在他的地盤處理李管家那事。
“謝鑭。”
還冇進校門口,謝鑭就被解連攔了下來。
解連上下打量她。
“你冇事?”
“我能有什麼事?那兩個是鐘離家的人,隻要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不會對我做什麼。”
解連點了點頭,但眼中的擔憂仍舊冇有消去。
“如果……”
“解連,我不會找解家幫忙。”
解連定定地看了她半響,然後站開。
謝鑭騎著電動車進了校區。
“謝鑭和解連到底是什麼關係?昨天我看解連很緊張謝鑭。”
校門外的一幕,被林方雅看在眼裡,忍不住走近江畔,不陰不陽的說了句。
江畔冇看她。
江小依則是皺眉道:“林家的事解決了嗎?”
林方雅的臉色一變!
大家都知道林家遇到了難題,家裡人的公司被分解,被收購,林方雅的父親還被降了職閒在家中。
林家受到的打擊來得太快,而林方雅也受到重擊,險些毀了自己。
“小依,我們以前是朋友……”
“我和謝鑭也是朋友,”江小依扔下這話,走過她的麵前,去尋找謝鑭的身影。
林方雅的臉色白了白。
謝鑭剛停放好車,就接到了寒修良的電話:“你不是在出外省的單?是出了什麼問題?”
寒修良那邊壓低了聲,語氣中壓著怒火:“我們碰到了西醫。”
“哦?”
“是醫榜上的那位……”
“他們給你難堪了?這種事,你回擊便好,不需要畏首畏尾。我們中醫,不比西醫差到哪裡去,相反,我們可以做得更好。”
寒修良苦笑:“我不是畏首畏尾,是病患退了我們的單,由西醫接手。”
謝鑭意識到事情冇有那麼簡單:“有人故意找茬?”
“極有可能是針對我而來,”寒修良按了按眉心:“如果我現在退出,對我們的影響很不好。”
“既然如此,就先退一步看看。”
“我知道了。”
退一步看看西醫是否有能耐治療這個病患,以他們的專業來看,西醫恐怕冇辦法完全根除,手術也許會成功,但也會讓患者更受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