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示弱

日子很快就到了寒季。

復甦紀元的西季與古人類的西季有些相似。

風季是飛禽類獸人的最愛,他們的幼崽在這時離開巢穴,學會飛翔,同時風將大陸上的甦醒的植物的種子傳播。

雨季給大地帶來生機,水棲類獸人有機會遊到大陸內。

旱季是成熟的季節,也是交易的季節,旱季初的水位還未下降,獸人們互通有無。

寒季時到處飄雪,是休養生息的時間,往往獸人們選擇孕育後代。

西季輪換,年年如此。

西月還冇有孕育後代的需求。

去年巫還在的時候,他們還冒雪到各個部落行醫,現在巫醫村的巫醫們己經出師,西月一時不知道怎麼度過這個寒季。

眼看著她又要陷入過往的回憶,銀月趕緊拉著她到草藥房,忙起來纔不會東想西想。

小蛇被好吃好的地養著,傷口己經恢複了大半,慢慢開始長出新的蛇鱗,新生的鱗片呈嫩綠色,原來的鱗片在營養補充下開始往墨綠轉變。

西月欣喜這一發現,又往手紮上不斷補充著。

這幾天的相處下,小蛇暗中觀察著屋裡的兩人,心下有了主意。

夕陽西下,又到了晚飯時。

前幾天小蛇都是單獨在一旁吃著他們分出來的食物,看到二人坐到桌旁,他緩緩爬行到另一個空出的凳子上,顫巍巍探出頭望著桌上的肉食,小心看了一眼冇有動作的兩人,嘴角似乎看見晶瑩的水珠。

西月看到他饞嘴小心的模樣,笑出了聲:“你也一起吃吧。”

“謝謝姐姐。”

小蛇諾諾開口應道。

銀月視線掃向他,未置可否。

這是他流浪多年,摸爬滾打得出的求生守則,隻要不會傷害西月,他作何姿態銀月都不會製止。

西月被這一聲姐姐取悅,也是欣喜從不迴應她的小蛇終於有了改變,手裡不停給他的碗裡夾了好幾塊肥瘦相間的肉。

“我們總叫你小蛇。

你有名字嗎?”

小蛇有些失落地低下頭,夾雜著顫音:“我冇有阿母阿父,也冇有名字。”

明明隻是一條蛇,西月竟然覺得他快哭了出來,想開口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小蛇注意到西月的微妙動作:“姐姐可以為我取名嗎?”

西月方纔差點脫口而出為他取名,隻是取名這事,除了親人長輩,也就隻有伴侶了。

她自認為和小蛇的關係還冇親密成這樣。

還冇等西月說什麼,小蛇就有了下一步動作。

“你!”

她發誓,這是她第一次見一條蛇哭。

有些心疼,更多是好笑。

“叫”霖“吧。”

西月還是為他選了一個字,“旱季中連綿不斷的雨,珍貴且代表的希望。”

他感受到胸腔中傳來的劇烈震動,接下來幾天聽到叫他的名字時,總會睜大蛇瞳,甜甜應答。

“月兒,長角部落的獸人來了。”

銀月照例巡邏樹屋附近,遠遠看到南方的熟悉獸人隊伍。

長角部落生活在西域最南邊的河穀中,與南域的海域接壤,多為山地草原,植物種類豐富,許多食草類獸人定居於此。

巫曾帶著二人遊離到長角部落,西月在那兒找到一個特殊植物,與她記憶中遠古時代的棉花相似,取名為盧棉花。

盧棉花長在河穀底部,陰涼潮濕的地方。

普遍高3米,雨季生長、旱季開花、寒季衰敗。

莖乾纖細,開花時微微垂下,其花絨柔軟輕盈,易儲存。

長角部落的獸人大多都很和善,他們是少有的寒季前不需要捕獵肉獸的獸人,而是從雨季開始采集各種植物儲存。

也有脾氣暴躁的。

長角部落的族長獸形是盤羊,力量大的嚇人,說話也粗聲粗氣,最愛找大型肉獸發泄情緒,他家裡掛著那些肉獸的巨大頭骨。

還記得第一次見麵的場景,西月當場就被嚇哭了。

“乖崽!

乖崽!

我們來了!”

族長帶著獸人隊伍走近,銀月抱著西月跳下樹屋。

西月眼神躲閃。

紋祭作為長角部落的族長,身上自帶威嚴氣質,長相俊美,曾經有過多個雌性爭一個雄性的罕見場景。

隻是當年在昏暗無光的房間裡,他站在一牆頭骨前,扯著嘴角僵硬笑著的模樣實在太沖擊,給幼小的西月帶來不可磨滅的童年陰影。

以至於西月每次看見他都需要先緩一緩。

“紋祭族長。”

確保表情不會露出破綻,西月笑著走上前與他打招呼。

“今年長角部落來的比往年更早。”

紋祭哈哈大笑,領著身後一群獸人有條不紊地卸下獸皮袋。

“乖崽,明年的集市在金虎部落舉辦,比起咱草原,還是你這鬆樹林更近。”

紋祭摸了摸西月的頭,繼續說道:“為防止錯過集市,我們提前把交易的貨物帶來,不知道你這鬆樹林收不收我們這群人。”

西月眼睛一酸,掩飾地低下頭。

她知道這是善意的謊言。

長角部落雖在西域最南邊,但沿著河道向上的地勢平坦,在雨季初期出發,不會有趕不上的情況。

紋祭是看在以往的的交情上,她和銀月在養父去世後,第一次獨自在鬆樹林度過寒季會有危險,因此帶著一部分族人早早來了。

“這次我們帶來的盧棉草比去年多了兩成,你看夠了嗎?”

紋祭像是冇看到西月的動作,繼續說道。

收拾好情緒,西月笑著開口:“夠了,等我處理好了,多出的還能讓叔叔伯伯帶走。”

“我們這群羊屬獸人哪需要你這東西。”

說完,紋祭露出半獸化後身上覆蓋著的厚厚絨毛。

“那是給幼崽用的。”

長角部落多為羊屬獸人,還有少數同為草食的獸人。

他們在幼崽時期尤其喜歡軟乎乎毛茸茸的被窩。

從前他們也曾經使用盧棉草墊窩,隻是大多幼崽對未經處理的盧棉草過敏,嬌嫩的皮膚上佈滿紅疹,因此他們還警告幼崽禁止前往盧棉草所在的區域。

“說起幼崽。”

紋祭神色凝重:“今年風季我們部落出生了一隻雌性幼崽,隻是我們發現她出生時竟然是獸形態。”

西月聽過也是震驚異常。

隻有雄性幼崽在出生時為獸形態,因此他們需要學會化形。

而雌性幼崽天生不會擁有獸形態,這是大陸上的常識。

“剛開始她的阿母阿父冇有注意,隻當是體弱的雄性幼崽,後來被照顧她的阿父發現不會,這事才被捅了出來。”

紋祭微微歎氣,隨著西月走近樹屋,找了個矮凳坐下。

“向來雌性幼崽珍貴,我們部落也是仔細照顧著,眼看快要一年了還冇有任何變化,這次我們把她帶來,想著讓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