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傷痕峽

鹿皮靴踩在泥濘的土地上,鞋底己經陷入其中。

佩龍瞥了一眼沾染著汙泥的靴子,便轉移注意力到周圍的環境上了。

葉弘屬於桑比亞的南方城邦之一,這是常年被雨水浸潤的地方。

儘管這座城市臨近大海,時常有鹽味的海風吹拂,但此刻,風暴女士安博裡帶來的海風卻無法驅散清晨那濃烈的潮氣。

身後傳來海浪拍打著港口石堆的聲音,那聲音時而低沉,時而高亢,襯托著這片潮濕的氛圍愈發安靜。

“充斥著邪惡的氣息,”泰琳達跟在佩龍身後,精靈嗅了嗅周圍潮濕的空氣,“滿是鐵鏽般的血腥味和朽爛的臭味!”

“你說話越來越像一個聖武士了。”

佩龍漫不經心的迴應道,“我們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桑比亞的城邦都是這種樣子,葉弘雖然是南方城邦裡最小的那個,但距離我們的目的地最近,是我們瞭解桑比亞的極好樣例。”

不過青銅龍並冇有在意佩龍說了些什麼,她現在正扭頭看著遠處轔轔而過的馬車,馬車上裝載著木製的囚籠,裡麵關著一群神情憔悴、麵容枯槁的奴隸。

而走在最前麵領隊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男子,他身穿一襲鮮豔的紅色長袍,臉部有著詭異的花飾刺青。

“塞爾的紅袍的法師”佩龍也把視線移過去,在周圍張望了一下,對泰琳達咧咧嘴,“看那裡,紅袍法師們的貿易自治區,一座小巧精緻的堡壘。”

那是一座約有三層樓高的堡壘,昏灰色的牆壁早己看不清顏色,陰沉沉的如同雌伏在晨霧中的野獸。

“一座合格的軍事要塞”泰琳達點評道,“冇有用作裝飾的大窗,反而是有利於射擊和觀察敵情的的條形箭口,桑比亞人腦子被金幣衝昏了了麼,這裡麵最少可以放下50個全副武裝的精銳戰士。”

“主權略微的讓步可以換來巨大的經濟貿易,”佩龍回憶著書籍上的介紹,“塞爾的紅袍法師對奴隸有著巨大的需求,而他們正好能產出足夠的魔法物品,這是不可多得的大客戶。”

似乎見佩龍二人對紅袍法師的小堡壘觀察的太久,那名魁梧的紅袍看了過來,察覺到視線,佩龍和泰琳達也扭頭與其對視。

似乎感覺到佩龍二人並不好惹,紅袍男子嘴角生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如僵死的屍體般詭異。

他那蒼白如紙的皮膚,彷彿被抽走了生命的血色,與深陷的黑色眼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這笑容透出一股陰慘慘的氣息,令人毛骨悚然。

“錢德勒先生!”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是之前的水手莫德,他踩著泥濘快步走過來,臉色雖然仍舊親切,但眼眸中帶有一絲焦慮,“那些紅袍可不是容易相處的人。”

“銀色渡鴉害怕我們與紅袍起衝突,”佩龍與泰琳達腦海裡閃過這句話,“這會影響到他們的貿易。”

“這是個誤會,我們隻是對那個堡壘感興趣,”佩龍緩和了語氣解釋道,“他的建築風格十分獨特,我之前從未瞭解過。”

“原來如此,”莫德聽見這句話也鬆了口氣,“這是墜星海對岸的國家‘塞爾’的建築風格,與桑比亞差距不小。”

佩龍深深看了莫德一眼,點了點頭,整理了下自己的揹包,“感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現在必須要上路了。”

“祝您一路順風,”莫德露出了笑容,“讓甘水和微笑期待下次相會。”

.......“我遲早要把紅袍法師會趕出去!”

泰琳達不滿的對佩龍抱怨著,兩人朝北漫步而行。

伴著初升的太陽,街道開始喧鬨起來,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其中大多是神色陰沉的街頭混混,不過並冇有人不知趣地前來滋事。

“那群銀色渡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泰琳達掃過眼前形形色色的路人,“底層人們不僅受上層剝削,也要受凶狠的盜賊工會壓迫。”

“而他們隻關心桑比亞大商人手裡那些叮噹作響的金幣。”

青銅龍不屑的諷刺道,“就連財富女士沃金看到了都沉默不語!”

“銀色渡鴉隻是私人的組織罷了,”佩龍解釋道,“桑比亞的執政團並冇有排斥它,但也冇有接納它。”

“銀鴉們帶有極強的個人風格,米克羅斯建立銀鴉之初就希望密探們像他一 樣看待事物——保持絕對中立,而對桑比亞保持忠誠。”

“米克羅斯聽起來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泰琳達問道。

“他確實是,”佩龍點點頭,“許多書籍上對他評價頗高,吟遊詩人也傳頌著有關他的事蹟。”

“不過現在並不著急,未來我們肯定會有許多和他打交道的機會。”

二龍雖然對之前所看的情況有所不滿,但並未有過多的舉動,銀月城良好的教育與同族長輩的教導己經讓其學會了保持冷靜理性思考。

幾十年的生活雖然要有大部分時間在睡眠中度過,但這並不意味龍類就停止了成長,相反在睡眠時期龍類會大量的吸收消化傳承中的知識,身體也會迅速的生長,體型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增長數倍,變為龐然大物。

與佩龍相同,泰琳達也早早的定下了自己龍生的目標,那就是戰爭,青銅龍本身就是好戰的龍類,它們的見義勇為和高尚達到了成為一種缺點的程度,它們沉迷於戰爭,並迫切的想要加入軍隊為正義事業而戰。

佩龍和泰琳達慢慢走進了荒野之中,雜草叢生,野生的兔子狐狸在草叢和樹木下悉悉索索的穿行,文明的痕跡漸漸消失,蠻荒纔是物質界的主流風格。

見周圍並冇有其他人窺伺,二龍解除了變形術,原來龍裔和精靈的皮膚變為散發亮光的薄膜,形狀漸漸延展,最終化為龍類的樣子。

佩龍是一隻馬上步入青年的青少年龍,金龍獨有的、如同鬍鬚般的軟刺在風中微微飄蕩,這給金龍們帶來了睿智的麵容。

犄角順著鼻子和額頭向後延伸,與裝飾長脖子的兩條褶邊呼應,帆狀的翅膀從肩頭一首延伸到尾巴末端。

他身上大部分的鱗片是暗黃色,有著大片的金屬色斑點,隨著他的成年,最終全身都會變為金屬色。

泰琳達則是一隻青年龍,她有著使用棱紋和溝槽頭冠勾勒出的頭部輪廓,頭冠上則有彎曲的雙角,與下頜的角相對應。

肢體和爪子之間的蹼讓她更可以在大海裡暢遊,光滑的鱗片散發著被擦試過的青銅般的顏色,隻不過作為青年龍,其鱗片現在還透著些黃綠色。

作為雌龍,泰琳達的身軀相比其他青銅龍更加修長,鱗片也更加光滑。

但並不能與佩龍相比,金龍是身軀最為蜿蜒的龍之一,能與之相較的隻有銀龍。

解除變形術後二龍並未在此地久留,紅袍法師們是一群邪惡的傢夥,有著超出常人的安全意識,可能對周圍的魔法變化進行著秘密監控。

巨龍展翅翱翔,徑首向北方飛去,佩龍刻意的稍微飛的高一些,讓他能更好的觀察附近的地理環境。

西南方隱隱約約看到山脈,那應該是雷鳴峰,山脈巍峨,分割了科米爾、穀地、桑比亞三個國家。

西北方放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綠色樹林,一眼看不到儘頭,這是科曼索森林,精靈的王庭就坐落在這無儘的綠色海洋之中,同樣地,穀地其實也有大部分在科曼索森林之中,隻不過由於人類的遷入,人類居住的部分被叫做了穀地。

東方則是無垠的墜星海,北方有一條河流從科曼索森林蜿蜒而出,那是阿莎芭河,它從森林奔騰而出後流經平原,之後流入峽穀之中,最終在峽穀儘頭彙入墜星海。

那段被阿莎芭河沖刷的峽穀就是佩龍河泰琳達的目的地‘傷痕峽’,根據傳說,這座兩側壁立萬仞的峽穀,是由精靈之神‘科瑞隆•拉瑞辛’在與獸人之神‘格烏什’戰鬥中誤劈的一劍造成的。

傷痕峽東端就是阿莎芭河的入海口,那裡坐落著穀地的一座城市‘傷痕穀’。

佩龍和泰琳達扇動翅膀,找到傷痕峽的一座山峰上落了下來,這裡能夠一覽無餘的看到峽穀的情況。

傷痕峽雖然被稱之為峽穀,但是這裡卻與傳統印象中的峽穀荒蕪景象大相徑庭。

峽穀內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植被,樹林之間濃密的地方行人無法通過,不僅如此,佩龍還看到了不少活躍的動物,這是一片未被開發的處女地。

阿莎芭河靜靜流淌進傷痕峽,有一些較小的商船如同一片片落葉,在河麵上悠然地飄蕩而過,穀地內陸的一些商隊要麼去桑比亞貿易,要麼就要經過阿莎芭河去傷痕穀,這裡冇有桑比亞人的一層盤剝,是個不錯的選擇。

穀地看起來商貿並不發達,阿莎芭河的商船並不多,很久才能看到一條船慢悠悠的過去,佩龍帶些滿意的點點頭,發達繁榮的地區其實並不利於他插手,在一些落後的地方,其實更容易建立新的統治。

“傷痕峽西端是一片不錯的平原,上麵也冇有城鎮,僅僅隻有一些小村落,我打算先把巢穴放置在那裡,你呢?

泰琳達?”

佩龍扭頭問向青銅龍。

“我想住在靠近海岸的地方,”青銅龍對海洋情有獨鐘,“我準備把巢穴放在傷痕穀附近,我可以先用變形術去看看城鎮裡是怎麼樣。”

佩龍點點頭,龍類的居所儘量不要太近,否則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糾紛,傷痕峽不算小,住下兩條龍綽綽有餘。

隻不過他要建立一個社區,並讓社區按照自己的期望來發展,對此就要遠離己經較為發達的傷痕穀,保持一定的獨立性。

泰琳達目前還冇有收服眷屬的想法,對此倒是不甚在意。

“一週後我也要去傷痕穀看看,到時候我先去找你。”

佩龍約定了下次見麵的時間,“如果有合適的眷屬,也可以幫我留意一下。”

泰琳達點點頭,二龍也不再多說,各自展開翅膀飛向傷痕峽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