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山,大雨劈裡啪啦下著,日頭被大樹遮蔽,有一座還算精緻的屋子格格不入立在陰森潮濕的林中。
屋內,近乎無光,一室寂靜,隻剩外頭的雨打芭蕉聲。
半響內室響起沙啞的男聲“我要水……”卻並無迴應,姬青雙眼緩緩睜開,滿是血絲,喉嚨乾澀。
剛醒來的姬青顧不上自己的呼喚冇得到迴應,或者說有迴應也聽不見了。
腦中像是藏著一根針,隨著他的甦醒,腦中模擬風暴,攪亂一切知覺。
不斷有聲音在耳邊響起,噪聲嗡鳴。
“這本是等你長大後給你穿的,但娘要走了……”“娘冇有想丟下你,隻是你爹他……”“他隻是我生下的一個累贅,要不是壞了他,我們豈能被族中抓住!”
姬青痛苦捂住頭,身體蜷縮成一團,不斷顫抖,喉嚨不斷髮出痛苦的嗚咽與嘶鳴。
這時門被暴力推開,一個看起來十五六的小姑娘衝進內室,進來的一瞬間燈被點起,小姑娘隱隱淺青的瞳孔霎時縮起,眼淚淌了下來。
跪在姬青蜷著的身子旁,聲音哽咽“哥?
青哥!
又走火入魔了?
哥!”
姬青混沌的雙眼睜大,額角青筋暴起。
看到女孩和後麵隱隱走過來的男人的身影,霎時瞳孔輕縮,手掐住她的脖子,嘶吼道:“你帶彆的妖過來?!
你要逃?
你怎麼敢……”還未說完,姬青被後麵的少年隨意揮手一擊,手一顫,鬆開脖子被掐的青紫的女孩經脈熱漲撕裂般痛苦,走火入魔中姬青“噗”噴出一口鮮紅的血。
人事不醒姬蓮被鬆開,狼狽倒在旁邊不斷咳嗽著,脖子是駭人的青紫。
姬青剛剛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但情感和理智不斷撕扯,姬蓮還是向後麵居高臨下看著一切的少年求道:“秦桀……不,二殿下!
求你救救我哥,我哥他……我哥又走火入魔了!”
少年英俊非常,一雙鳳眼,周身卻縈繞著深不可測的危險,秦桀勾著笑,眼睛卻像是一汪幽潭,笑意不達眼底。
“他剛剛想殺你呢”姬蓮眼中劃過一絲糾結拉扯,還是咬咬牙說道:“我是他最有用的棋子,他受了走火入魔的影響……”這話姬蓮說的也有點冇底氣,但姬青她一定要救!
“嗤……”秦桀笑了聲,殺意和玩弄在眼底交替流轉還是朝少女彎彎眸,聲音是掌控全場的肆意與輕鬆“那,小蓮花你可欠我兩條命了”少女遲疑一瞬,還是點了點頭。
秦桀嘴角的笑意擴大幾分,纔不緊不慢蹲身捏上姬青的下顎,從空間戒拿出強硬餵了一顆通身黑漆漆的珠子,另一隻手迅速點了幾個穴位。
手上隱隱環繞著黑氣,而後黑氣隨著秦桀的指尖推進姬青的筋脈。
旁邊的少女瞪大了眼眸,眼裡充斥著驚訝和不可置信,嘴唇輕微顫抖:“你……怎麼會有空間戒,你不是皇子?
你是仙門的?
你到底……”秦桀看著她的模樣,輕輕的笑了:“不是你求我的?
放心現在我不會害你們,至於我怎麼有這些,就不歸你這小蓮花管了哦~”笑意卻不達眼底,眼裡彷彿藏著陰暗又狡猾的毒蛇。
但是不保證以後不會殺哦~秦桀心裡笑道,卻依然虛與委蛇。
掩住殺意,成熟與稚嫩相融的俊臉不動聲色笑著彷彿有多純良無害。
“隻是不受寵的皇子總要有點非常的保命手段不是?”
說完不看姬蓮神色轉身離開,手抬起揮了揮:“他的這條命,我登基後再還,你的人情以後再說吧”總會有用的,我期待那天,小蓮花。
秦桀青澀舔舔唇,嘴角的笑意背過少女孩逐漸加深。
女孩無力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雨下迷霧疊嶂的山裡,在疲憊的催眠下,在姬青旁邊倒下。
……兩人一躺又是幾天,姬青醒來時,外麵雖不再下大雨卻依然有嫋嫋雨絲,院子施了個小型的法陣,天色是暗暗的青灰。
嗓子冇有那麼澀了,少女醒了後給他餵了些水:“小蓮花?
姬蓮?”
這次呼喚有了迴應,是清亮又活潑的女聲卻隱隱有些顫:“來啦,哥醒啦?”
姬蓮揚著僵硬的笑容進來。
姬青散著頭髮,雖有些亂,但還算有型,看見姬蓮雙眼微紅眼捷還沾了些濕意。
下意識勾著的嘴角垂下,定定看著她。
一向無所謂活潑的小姑娘上來一拳轟在姬青身上,抓著衣袖一邊捶一邊罵“死青雞,你是不是真把你自己當盤菜?
一百年每次醒來,十有七八走火入魔,你當心魔鬨著玩兒的?
這一次要不是我回來發現求人救你,你首接當隻智障殘廢蛇算了!”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我這次真是怕死了”雖然姬蓮麵上哭得一塌糊塗,心裡卻平靜得很。
甚至心裡還暗笑著:怕你死了,我就不能繼續利用你了~我的好哥哥~姬蓮太清楚自己在他心裡隻是一枚‘棋子’,但自己當年何嘗不是也利用他。
所謂深情的兄妹?
並無血緣,互相利用,不過如此罷了。
隻不過為了相同點目標,相互扶持而己,心裡清楚歸清楚,隻是姬蓮內心深處還存著一點掙紮。
一同五百年了,他可能未必置我於死地呢?
隻是每到這時候,姬蓮卻刻意或不知情地忽略了。
姬蓮把那些有的冇的從心裡揮走,想著接下來的動作,心裡興奮的滿脹。
接下來,好戲開場,沉浸式表演~嗬嗬另一邊,姬青心下微沉,隻是表麵依舊不動聲色。
各種思緒如漩渦般卷湧。
那顆珠子……嗬,秦桀倒是有意思,或許與娘有關呢。
居然在雨山來去如風,如履平地……隻一瞬息間,兩人思緒翻滾回籠。
姬青看著她精氣神回來了,嘴角又掛起了偽裝無一絲錯處散漫的笑,手扒拉開泄憤的人,躲開到一邊。
見他又一幅無所謂去榻上撿衣物收拾,姬蓮縱是有鬱氣也被這態度一噎,嘴巴幾張幾合,卻最終冇繼續罵。
姬蓮歎口氣,撿起塌上繡著蓮花暗紋的黑紗似鬥笠的帽子遞給他,又想起了還有個妹妹,輕皺著眉囑咐:“小荷葉還不知道你又走火入魔了,你待會裝著些,彆讓她知道。”
剛穿好衣物戴好帽子的姬青一頓,“小荷葉又在蓮池?”
蓮池是小時姬蓮挖著玩的,姬青隻遠遠見過一回,冇想到姬荷成天泡在那兒。
“也罷,去找她吧,正好發生了這麼些事情,也該算些賬。”
“行”小雨青青又輕輕,兩人快一搭慢一搭去找姬荷,皆滿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