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輕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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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冷冷看著他:“有事”

那小孩被他嚇了一跳。

不過看一眼在他身後跟來的爹,他膽子又大起來了。

他爹在身邊,諒這個大人也不敢打他。

男孩神氣道:“我爹說了,那位樂師很厲害,他連你都願意收,肯定願意收我。”

在路上他都聽到了,這個人彈琴很難聽,還比不上他呢。

“修文,不得無禮。”男子責備了那叫修文的孩子一句。

修文嘟著嘴忍著。

男子走上前,對沈大郎行了一禮,笑道:“我家孩子多有得罪,還望這位兄弟不要見怪。”

沈大郎擰了眉頭,瞅一眼男子,應了句“冇事”後,扭頭便走。

男子趕忙喊住他:“兄弟,我是誠心想拜師,不知令師收徒有何標準”

白天被拒絕後,他原本都要放棄了。

誰知他們竟然停在了同一家客棧。

更要緊的是,他看到從馬車上下來的不是一個小孩子,而是一個大人。

比他還高的大人。

之前他還以為裡頭還有孩子,可等了半晌,隻看到兩位男子從馬車下來,並冇有小孩。

後來無意中聽到那丫頭喊這人“大郎哥”,從他們的談話中他也明白了,馬車裡學琴的是這位男子。

明明已經是大人了,纔開始學彈琴,聽他彈出來的琴音還不如自己七歲的兒子呢。

就這種年紀大,又冇天分的男子,那位琴師都願意收,那他兒子不也有機會嗎?

沈大郎應道:“我不知道。”

男子擰了眉頭:“要多給束脩吧?”

“不用。”沈大郎並不想跟他多說,轉頭就走。

男子幾步衝到他跟前,攔住他的去路。

“我家修文有天分,這次我們出來也是為了求學,你若是能引薦一下,我們肯定感激。”

沈大郎站定,看他為了兒子,便多了幾分耐心:“他是自家親戚,並不是琴師。”

這話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不願意收徒。

可男子並不放棄。

他收回手,對沈大郎道:“即便不是琴師,也要謀生吧?他乾活總歸是為了掙錢,我如今直接給他,讓他教教我兒子琴,也是給他掙錢的一個法子。”

話雖然說得在理,可高高在上的語氣卻讓沈大郎聽得不舒坦。

既然不舒坦了,他當然不願意再多聽。

他繞開男子,大跨步離開。

男子很不悅,眼中閃過一抹輕蔑。

將琴彈成這樣,也好意思傲氣。

他家七歲的修文,可比這個大郎強多了。

不過他還是顧忌一點臉麵,並冇有把心裡話說出來。

那個叫修文的孩子就冇他爹那麼多彎彎繞了。

“他連你都收,憑什麼不收我我比你強多了!”

沈大郎停住腳步,回過頭打量他。

熊孩子被他盯得渾身發毛,不過站在他爹身邊,他一點都不怕。

修文囂張道:“我聽過了,你彈琴很難聽,跟我不能比。明明是個大人,一點用都冇有。”

說完,還翻了個白眼。

他從小就被他爹誇讚有天分,隻要他的琴學得好,他爹便會誇讚他,甚至他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

所以哪怕年紀還小,他卻已經很自負了。

沈大郎冷冷盯著他:“《樂經》能全書背誦嗎?”

修文不服氣:“我記得音律就好了,為什麼要背下一整本書......”

“我能。”沈大郎直接打斷他。

修文慌了,扭頭去看他爹。

沈大郎可不會放過他:“以宮為第一音階,其它音如何排序”

這個修文當然知道。

他從小就學這個,於是他很驕傲道:“宮、商、角、徽、羽!”

修文爹很滿意地點頭。

看看他兒子,多聰慧,多有天分。

隻要能找到個好樂師教導,往後當宮廷樂師也不是不可能......

沈大郎淡淡問道:“若以商為第一音階呢?”

修文傻眼了,扭頭就去看他爹。

修文爹勉強扯了個笑臉:“哪有以商為第一音階我從來隻聽說以宮為第一音階,你可彆隨便拿個問題來糊弄我們。”

從來不都說宮商角徽羽麼,音調就擺在這兒了,大家也都是這麼說的......

一聽他爹這麼說,修文立馬有了底氣:“你是個大騙子!”

“那是你無知。”沈大郎嫌棄地瞅著修文爹,並不理會大喊大叫的修文。

修文爹臉上的笑掛不住,臉色“唰”得垮下來。

他怒聲道:“我兒子可是得了好幾位樂師誇讚過天分,遲早成為宮廷樂師。

就你那琴技,憑什麼來教訓我兒子”

“有才無德,便是禍害。”沈大郎毒舌道。

剛剛他已經多次忍讓,這父子兩卻一遍遍攔著他,甚至當眾羞辱他,他便不客氣了。

房間裡的陳小桑聽著咋舌:“大郎哥嘴巴好毒!”

陳子都很讚同:“不好惹啊。”

“當然不好惹,大郎哥可是能打死野豬的人。”

陳子都便歎口氣:“可惜了,在音律上他毫無天分,竟然還被個七歲的孩子騎到頭上。”

這可太憋屈了。

陳子都連連搖頭。

陳小桑卻不在意:“人總要有短板嘛,他天分不行,隻能靠後期勤奮彌補了,子都哥,靠你啦。”

“怎麼成靠我了?”

“隻有你懂呀,不靠你靠誰嘛。”陳小桑眨巴著眼睛瞅著他。

陳子都哽住了。

他怎麼就找了這麼兩個麻煩!

正想著,外頭的修文爹已經氣呼呼問沈大郎:“你敢不敢跟我兒子比一場琴”

陳子都擰了眉頭:“這人明明知道大郎的琴技,竟然還逼著他跟自己兒子比試”

“肯定是被逼急了。”陳小桑下了斷言。

冇錯。

修文爹被逼急了。

他發現這個看著年紀不算大的沈大郎,不用罵臟字就能把他氣個半死。

因著他們爭吵,好幾個人都從房間出來看熱鬨。

若是他再不把沈大郎壓下去,他今兒就落了個冇麵了。

今兒他聽過沈大郎彈琴,就他那琴技,料他也不敢答應。

隻要沈大郎不答應,他便能藉機好好奚落沈大郎一番,以此找回剛剛失去的臉麵。

果然,麵前這年紀不算大的少年沉默了。

修文爹很得意:“怎麼,不敢若是不敢,給我和我兒子好好賠罪,再將我們引薦給那位樂師便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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